房內布置簡陋,除了桌椅外,只在最深處擺了一條五尺長的青石。
“司主貴為善德司之主,豈能住在這種地方?”
一個五尺多高女人站在門口。
鵝卵臉、烏杏眼,身段極其豐腴,一襲寬松白袍也掩不住傲人風姿。
盧通盤坐在石床上,打量了一番后,盯住女人的肩頭。
肩頭分出四條手臂。
一對靠前,和普通人的手臂一樣;一對靠后,大臂長、小臂長、手也長,像一條三截粗棍。
“你是誰?”
“虹英拜見司主。”
女人行了一禮,嘴角帶著笑意,看起來不太恭敬。
盧通眼角微垂,道:“這不是鬼軀,三名王傳的法門?”
虹英張開手臂,衣袂翻飛,后面一對手臂高高揚起。
接著張開紅唇,吐出一道濃郁黑煙,煙霧如水、如蛇,迅速纏遍渾身上下,同時取出一片片銀甲、長劍、大槍等。
幾息間,從一個四臂美人變成了身高近丈的披甲人頭異獸。
盧通仰起頭顱。
虹英頭抵房頂,后手中的大槍從墻壁上劃過留下寸深劃痕,一步步走到石床前。
“司主覺得如何?”
“不錯。”
盧通心中有些驚訝。
人、欲鬼合二為一,既可以施展法力,又有鬼軀輔左,這才是欲鬼真正的實力。
他問道:“什么法門?”
“《祝尸靈鬼上法》。”
虹英看著近在遲尺的石床,略作猶豫后,沒敢逼近到床前。
“尸?她死了?”
“沒有,不過也差不多。于我而言,只是一具活尸。于她而言,肉身無法掌控,與死了也沒有分別。”
“好法門。”
盧通垂下眼神,想起了萬易、萬喜。
沒有了他、擒氣宗的庇護與桎梏,二人不知道能否掌控住欲鬼。還有典四兒,她沒有欲鬼,可是早已走上了邪險之路,這一路的危險更甚。
“司主幾次召我回來,有什么吩咐?”
他吐了口氣,收起念頭,仰頭看向房頂下的人臉,道:“我要破城,你潛入城內,找機會毀去城中陣眼。”
城破之前試圖摧毀陣眼,必然會面對圍攻,此行十分危險。
盧通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親自冒險。
鼓水小城布有三真纏綿釋劫大陣,“三真”乃是用三種真氣祭煉。其中一種名為“熾陽”,專破陰氣,只要察覺之后,瞬間黃光大方,化作熾熱火焰把陰氣灼燒一空。
蕭木等人派不上用場。
只有虹英,她還有殘魂空間,可以收斂陰氣,躲入人體內混入城中。
虹英也察覺到了危險,道:“司主,三名王另有吩咐,恕我無法奉命。”
“不去?”
盧通臉上陰沉下去。
虹英,膽子不大。
原本想躲在山里享受富貴,他和蕭木威脅、利誘了一番,沒費太多力氣就降服了。
可如今得了好法門、傍上大靠山,也生出了幾分膽氣。
虹英眼神閃躲,十分緩慢地搖了下頭,道:“司主,不是屬下抗命,只是三名王另有吩咐,請司主見諒。”
“拿三名王壓我?”
盧通笑著搖了下頭,從石床上站起,眉心、口、心口的等處散出一條條血蛇。
虹英緩緩退后。
他祭出血軀,縱身躍入插翅白虎。
兩個龐大身影幾乎把石屋占滿。
“司主,容我回去請示三名王,只有三名王同意,屬下愿意潛入鼓水小城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盧通張開虎口,口中飄出一層層紗帳,接著無數細碎小花飄落,道:“來吧,讓我看看,你的膽子有多大。”
“司主……”
一炷香后。
金黍田間十分突兀地多出一艘烏蓬大船,船底依稀可以看見一片亂石。
船艙內。
盧通坐在長幾后,手里拿著幾個藥瓶。
長幾上躺著一具傷痕累累的四臂人影,手臂斷折、雙腿斷折、腹部洞穿,渾身上下遍布爪痕,仿佛桉板上剁了上百刀的豬肉。
他倒出藥粉,埋住一條三寸長的傷口,道:“疼嗎?”
虹英臉色發白,嘴唇也變得慘白,聽到問話眼神勐地縮了一下,趕忙道:“不疼,司主的靈藥功效非凡。”
“嗯?”
盧通停下動作,伸出手指插入傷口,稍一用力,三寸傷口一點點被拉成四寸、五寸,直到與旁邊的傷口連成一長條。
大片鮮血滲出。
他抹掉血水,問道:“不疼?”
“疼、疼……”
虹英嘴唇顫抖,眼神也接連收縮。
一半是疼痛,一半是恐懼。
剛才她以為真的會死,交手時毫無反抗之力,連連哀求卻沒有任何回應,只有接連閃過的虎影,以及一條條傷痕。
現在仍然覺得隨時可能被殺。
盧通再次倒出藥粉,開始止血、療傷。
“疼就對了。這次記住了,以后小心點才不會有下一次,明白嗎?”
“明,明白。”
“三名王傳你功法,有什么吩咐?”
“讓我去拉攏臂猴一族。”
“臂猴?”
盧通動作放緩,想起了當年與臂猴的廝殺。
那只臂猴有八條手臂、一條尾巴、一身硬皮,攻不下、防不住,十分難纏,最后幾人聯手才勉強誅殺。
再來一次的話。
他的諸多變化,龍、猴梟,再加上血靈、靈寶、人輪等,應該可以輕松殺死同境界的臂猴。
一路諸多危險沒有白遭罪。
這般想著不禁心頭舒緩,手上動作也輕柔了一些。
虹英以為盧通在細問,小心解釋道:“東北方向,三百里外有一個臂猴族群,三名王想拉攏這群臂猴。”
“難怪送你這具活尸。”
盧通探出手臂,掰過唯一完好的鵝卵臉頰,手指勾住咽喉,問道:“你聽他的,還是聽我?”
“聽司主的。”
虹英扯開嘴角,想擠出一個笑臉,笑容還未綻開,眼角先流出兩行眼淚。
盧通點了下頭,抬手幫虹英拭去眼淚。
“別怕,有我保你,三名王不敢拿你怎么樣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要你潛入鼓水小城,到時出手毀掉陣眼,你去不去?”
“去。”
“很好。我找了一個人帶你進城,你有沒有辦法不讓那人察覺,躲入他的體內?”
“有。三名王傳了很多法門,其中有一道‘穢隱法’可以借助疼痛、病患匿行。”
“講講。”
“是,疼痛或患病之處血肉不通、六感不識,方便遮蔽命門……”
……
甲板上。
盧通躺在躺椅上,仰頭看著天上,喃喃道:“阿項怎么還不來?”
阿項,項高空。
不惦記時,三天兩頭的湊過來。要派上用場時,反而一連五天不見蹤跡。
和芳站在旁邊,眉頭微微皺起。
有些不對勁。
和芳看著躺椅上的老爺,心中總覺得有哪里不一樣了,可是又說不出是哪里變了。
“老爺,再過半個月就要攻城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盧通心頭又是一煩。
古仙也沒有出現,這樣下去只能硬著頭皮攻下鼓水小城。
和芳道:“項高空與攻城有關?”
“嗯。”
盧通沒有解釋。
和芳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問道:“敢問老爺有什么計劃?”
“老計劃,里應外合。”
“老爺專門召集虹英過來,是否打算一起出手?”
“嗯。”
盧通隨口應了一聲,歪過脖子看向旁邊,道:“怎么了?盤家有什么指點?”
“指點不敢當,只是……”
和芳斟酌了一下,緩緩道:“聽芒異說,老爺帶走了弈法宗的人,而且這次攻城沒有安排他們出手。”
“不錯。”
“老爺,第一戰事關重要,關系到之后的地位。此時不宜惜身,必須竭盡全力。”
盧通笑了下,收回視線,道:“我已是一司之主,何必再去賭命?”
賭命,對他利大、害也大,對盤家卻有利無害。
成了,繼續扶持。
不成,換一個人重新扶持。
和芳眉頭皺得更深,幾息后輕輕嘆了口氣,沒有再開口。
臨近中午,陣法突然被觸動。
二人一起仰頭看向天上。
盧通神色一喜,道:“和芳,快去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盧通去了一趟船艙,回來時和芳剛帶著一個年輕修士落在甲板上。
“項高空,拜見前輩!”
筑基境稱呼金丹,本可以叫師兄,不過世道變壞了,實力越發重要,稱呼也逐漸恭敬起來。
盧通笑了下,道:“這次帶了什么好東西?”
項高空立即取出一個匣子舉起,道:“青紅絲疊云糖糕,從南邊萬里外的春染城帶來的。”
盧通神色微動。
春染城,擒氣宗與一頁宗之間的城池。
一介城、長柳城、春染城……
以前往返兩宗,路過過許多次,不過從未吃過什么糖糕,也沒有興趣去吃。這次聽到熟悉的名字,心中卻浮出一股莫名滋味。
“快拿來。”
和芳接過匣子,送到手邊直接打開,又拿出一個碟子、一副快子。
兩寸寬、一尺長的匣子內,整整齊齊地擺了八塊糕點。
盧通伸手拿起一枚。
一口咬下,糕點瞬間瓦解,散出近百層雪白糖霜,其中抽出一叢叢細如發絲的紅絲、青絲。
糖霜極甜,完全消融后開始變膩,這時青絲、紅絲散出一道草木清爽,很快沖澹甜膩。
他吃下一枚,拍掉懷里的糖渣。
“不錯,好吃。”
“前輩喜歡,晚輩回去后立即托人買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盧通笑了下,道:“我吃的是心意,不是糖糕,你可明白?”
項高空眼睛一亮,一臉欣喜、驚訝地看向盧通。
“咳!”
和芳端著匣子、碟子、快子,輕輕咳了一下。
項高空立馬醒悟過來,一頭跪倒在地,道:“求前輩收我為徒!弟子愿意鞍前馬后,侍奉前輩左右!”
盧通起身走過去,道:“站起來。”
項高空立馬站起,昂首挺胸。
盧通看了兩眼,點頭道:“不錯,怒眉、鷹目,天生不同于常人,只是運道不佳,白白埋沒了。”
項高空聽罷眼中冒出一團精光,把嵴梁骨挺得筆直。
盧通走到左側,用力拍了下肩膀,搖頭道:“可惜身子骨太弱。”
項高空感覺左肩勐地一痛,痛意直透心扉,差點忍不住叫出聲,強行咬緊牙關忍住。
“不過心性可嘉,還來得及重造!”
盧通返回躺椅坐下。
項高空立即拜倒,道:“弟子拜見師尊!”
“急什么,老夫還沒說要收你。”
他取出一本《禮仙拳》,丟給項高空,道:“這本拳法拿去,回去好生修行,一個月后再來見我。”
“是!”
……
船艙,一間臥房內擺著一具棺材。
近丈長的大棺,通體漆黑,正前方嵌了一面直徑尺半的黑玉盤。
盤上凋刻著一個人影,人影渾身上下散出一道道輕煙,煙霧匯聚在頭頂,鉆入一個人頭。其中還鑲嵌了幾枚黑、白、青等各種顏色的靈珠。
盧通走到棺材旁,一手按在板上,來回撫摸了幾下,緩緩推開蓋板。
一股黑煙、白霧飄出。
棺材內躺著一個白衣人影,鵝卵臉、雙目閉合、四條手臂垂在兩側,其中兩條極長,貼在小腿旁邊。
“醒醒。”
棺材內沒有動靜。
盧通等了兩息,伸手拍了一下,白衣人影依然不動。
虹英,欲鬼虹英已經離開,被一掌拍入項高空的肩膀,留在這里的只剩下活尸“虹英”。
他運起法力,緩緩灌入活尸體內。
幾息后眉頭一點點皺起。
活尸體內仿佛布滿了蛛網,一道道陣法紋路交錯縱橫,外至發絲、內至骨髓,幾乎無處不包。
他收起法力,盯了幾息后,一指按在眉心,傳音道:“你是誰?”
指肚下隱約有回應,可是留心體會又察覺不到任何法力。
盧通又試了一次,重新封上蓋板,轉身離開房間。
時間一天天過去。
很快,金黍、豆藤全部收割一空。
盧通站在甲板上,看著山上、山下正在忙活的九個人影,心中有些疑惑。
日升月落,荀家、鐘家兩戶人家,除了托和芳買些東西外,從來不出去,看起來也不想出去。
天地之大似乎全都不及這個小小的山谷。
“老爺!”
和芳帶著一個人進入陣法。
盧通仰頭看了一眼,臉上浮出笑意,道:“蔡少爺親身前來,難道也是來收金黍的?”
“蔡百驕,拜見前輩!鬼城有大舉出動的征兆,晚輩專程前來請前輩前往小城,懇請前輩出手!”
無盡的昏迷過后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,請下載星星閱讀app,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。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,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,胸口一顫一顫。
迷茫、不解,各種情緒涌上心頭。
這是哪?
隨后,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個單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。
還有自己的身體……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。
帶著疑惑,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,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。
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,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,外貌很帥。
可問題是,這不是他!下載星星閱讀app,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,工作有段時間了。
而現在,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……
這個變化,讓時宇發愣很久。
千萬別告訴他,手術很成功……
身體、面貌都變了,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,而是仙術。
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!
難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,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。
時宇拿起一看,書名瞬間讓他沉默。
《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》
《寵獸產后的護理》
《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》
時宇:???
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時宇目光一肅,伸出手來,不過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,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,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,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。
冰原市。
寵獸飼養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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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獸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