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父看柳大伯,讓他拿主意。
柳大伯似乎猶豫不決,又看柳父,柳父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“老三……”
柳大伯心慌了下,“你別生氣,你要是不想讓她去,咱就不讓她去……”
“大伯,你別拿這話為難我爸,方愛玉是你閨女的媽,這個決定權在你手上。”
柳三哥擰著眉,直接把話挑明,“不過咱們也得先說好,你想帶她去,就要對她負責,人怎么去的你給怎么帶回來,如果她敢在京城興風作浪,那我……絕不會再手軟!”
他伸開五根手指,打著轉兒往掌心握。
噼里啪啦的骨節錯位聲響驚雷一樣,震在幾人耳中。
柳大伯的臉色白了白。
大隊長在一旁見他臉色不好,小聲提醒,“大山哥,藤小子說的沒錯,玉清還在京城,難保方愛玉不會動他的心思。”
柳大伯呼吸一頓,看大隊長。
見他能聽進去,大隊長繼續當說客,“你想想,你底下可就這么一個踏實肯干的好孩子了,真要被方愛玉纏磨上,玉清這孩子的一輩子可就毀了!”
“說句不好聽的,咱們操勞一輩子為了啥?不就為了孩子能活的比咱們好嗎?你真忍心讓她毀了玉清?!”
柳大伯猛搖頭,“不、不能!”
大隊長松了口氣,還好,大山哥雖然念舊情,但還能聽得進去話,能聽進去話就行。
“我盯著她!”
柳大伯想通,對柳父與柳三哥道,“絕對不會讓她亂來,她敢亂來,我就帶她回來。”
柳三哥挑眉,瞥了眼方愛玉。
方愛玉怒視著柳大伯,察覺到柳三哥的視線,縮了縮脖子。
對這個昔日就不好惹的侄子,徹底怕了。
事情說好,柳三哥跟著大隊長去打電話訂票,柳父幫柳老太太收拾亂糟糟的院子。
柳老爺子看著鬢邊已白大半的大兒子,哀哀的嘆了一口氣。
“老大,別怕,去把你閨女接回來,就埋去后山,她舅在那呢……”
柳大伯眼圈一紅,聲音哽咽著哎了聲。
“……回頭讓你媽跟你舅說一聲,讓他好好看著孩子,不要再做壞事……”
柳大伯點頭。
柳老太太聽到,手下的動作頓了頓,抬眸看向后山葬娘家弟弟的方向。
沒有成親的孩子,在世人眼中,不算成人,不能進祖墳。
哪怕她弟弟是他們家唯一的男丁。
這么多年了,他弟弟都是孤單單的一個小土包。
如果知道外甥女陪他,應該會很高興吧?
明明已經去世那么久的人,想起來心口還是會撕心裂肺的疼!
那自己寵到大的柳彎彎呢?
聽到她的死訊,老太太有一瞬間腦袋是懵的。
是不敢相信,不愿意相信的。
她恨柳彎彎對自己的欺騙,更恨柳彎彎利用自己,一次又一次沒底線的傷害阿寧!
更多的,是恨自己白活了那么多年,白張了一張嘴,一雙眼睛!
看錯了人,信錯了人,寵護……錯了人!
可真聽到柳彎彎死了,她又說不出的心緒難平。
老太太閉了閉眼,顫抖著吐出一口氣,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,問柳父,“家里人都挺好吧?”
柳父愣了下,嗯了聲,“媽,你跟爸也一起去吧?馬上要放暑假了,幾個孩子想你們呢……”
柳老太沉默了一會兒,才拒絕。
“不去了,一來一回折騰的很,我跟你爸這老胳膊老腿的,不想客死他鄉……”
柳老爺子,“……”
柳父還想勸,一抬頭掃見老太太泛紅的眼眶,一下子熄了心思。
火車票買了第二天一早的。
父子倆回家休息去了。
方愛玉倒在床上喊疼,讓柳大伯看在玉清的面上給她拿藥,柳大伯被纏的沒法,拿了藏在老鼠洞里的錢,出去請醫生。
他前腳走,方愛玉后腳就撬了他的小金庫,里面錢都拿走了,只留外面兩張,里面卷了一沓紙,跟原來的一模樣……
柳老爺子坐在樹蔭下,看柳老太佝僂著背掃著干凈的院子。
實在看不下去了,黑著臉叫住她,“你這是干什么?想去見柳彎彎最后一面就去,老三不是說了讓你去嗎?你現在搞這一出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欺負了……”
柳老太太停下腳步,看了眼柳老爺子。
“你不懂。”
柳老爺子,“……你不說我怎么懂?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?!”
“……柳二狗!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!”
柳老太滿腔的悲傷氣氛,被他一句話給打的煙消云散!
柳老爺子撇嘴,“你這老太婆怎么好賴不分?!我好心勸慰你,你……”
“用不著!”柳老太太一句話嗆回去。
柳老爺子氣的臉皮都青了,“狗咬呂洞賓,你就是那條瘋狗!”
“我是瘋狗,你是什么?!?”
柳老太太氣呼呼的瞪著他,“你讓我怎么去?我以什么身份去!柳彎彎幾次害阿寧,我……是幫兇!”
她把自己胸膛拍的咚咚作響,“我沒辦法彌補阿寧,難道還要告訴阿寧,柳彎彎死了我還惦記懷念她?!”
她望著柳老爺子,眼淚突兀的從眼眶中滑落。
“老頭子,你讓阿寧怎么辦啊?!我已經對不起她了,難道還要往她傷口上撒鹽巴嗎?”
柳老爺子張了張嘴,見她落淚,眼中一慌,支棱起手想給她擦淚,“你別哭,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,哭什么?左右咱們有兒子孝順,少一個孫女孝順也沒什么大不了……”
“不一樣!”
柳老太太哭的肝腸寸斷,搖著頭,“不一樣的!救我命的是阿寧,我該寵愛護著的是阿寧啊……”
“……你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,我以后死了肯定會下地獄的!肯定會下地獄的……”
柳老爺子慌亂的想詞,半天想不出安慰的話,只會干巴巴的說。
“你別哭,別哭……建國后不許妖精成精,也沒有十八層地獄,你沒地方下……”
柳老太太正哭呢,氣氛悲傷的不行。
他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,老太太愣是從鼻子里噴出個鼻涕泡泡。
又大又圓,懸在鼻尖兒,隨風招搖著,一晃一晃的。
柳老爺子閉上了嘴,場面一時安靜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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