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否則呢?”
周豫白看了陶醉一眼,“跟你聊人生么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不用急著回答。”
周豫白側眸轉向窗外,車已經開進了市區。
“我喜歡你又不是什么很難理解的事。一別多年,我從沒忘記過那個笨手笨腳的小胖丫頭。如果沒有你們,我興許早就不知道該過第幾個周年了。能跟你和李老再重逢,你們之于我,就像親人一樣。”
周豫白淡淡娓娓的傾訴,把陶醉的回憶一點一滴往拉帶著。
記憶里的少年,容貌漸漸清晰。
彼時一痞一笑之間,牢牢牽動著陶醉的心。
可那不是愛情,而是真實的擔憂和恐懼。
那年,她應該還只有六七歲吧。
六七歲的孩子懂什么?這個年齡剛剛開始懵懂生死的含義。
她只是怕他突然死去。
就像自己養過的那只白絨絨的兔子一樣。
突然開始不吃東西不喝水,然后有一天,就那么僵硬硬地趴在地上,再也不動了。
阿白的身體那么羸弱,風吹草動就生病,一換季便發燒。
陶醉記得,他身上永遠有股散不去的藥草香。
外公說,那是一種叫鼠尾艾的草藥,能提高人的免疫力,增加食欲。
有食欲,就能吃下東西。而能吃東西,就意味著能活下去。
車子越往市區開,霓虹燈盛,入眼繚繞。
陶醉的眼睛進了水。
沒等到周豫白體貼周到的一張紙巾,卻等到了他結實有力的手臂——
他將陶醉輕輕擁在肩膀上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
陶醉的淚水驀然失控。
她說:“我明白你的心意,可是……我對你,那種感覺……”
你的身上再也沒有那種鼠尾艾的清新味道了。
大家都成年了,年少時純真美好的幻景,不是一伸手就能抓回來,將它重新安排在愛情的位置上的。
而且,大家都俗氣了。
周豫白是一個成功的商人。
遵循三教九流的生存法則,也會為家族利益孤注一擲去爭斗。
陶醉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胖乎乎的單純丫頭。
她愛過,也被背叛過。
追求過,也愛而不得過。
“小醉,”
周豫白輕嘆一聲:“我也從沒想過有一天,我失而復得的姑娘會撲在我肩上,為另一個男人哭成這樣。不過,我還是很欣慰找到了你。很高興,你還記得我。”
大手輕輕捧起陶醉的臉,周豫白的拇指沿著陶醉的額角,一寸寸摩挲,直至找到隱藏在濃密頭發里的那一小塊磕傷。
陶醉按下周豫白的手,用嘴角的微笑承住眼淚:“周豫白,我也很高興,你還好好的。謝謝你,真的。能跟你重逢,我也好像重新有了家人一樣。”
車窗開了一道縫隙,風有些冷。
陶醉突然感覺到手心被什么暖暖的東西給填滿了。
低頭一看,竟然是一枚烤紅·薯。
“圍爐上順走的。”
周豫白道:“晚上看你都沒吃什么東西。餓了吧?”
“嗯。”
陶醉點點頭,撥開紅·薯,小小地咬了一口。
真甜。
“你也沒吃什么東西吧。”
陶醉掰開一半紅·薯,遞給周豫白。
“不用了,我不喜歡吃的。”
周豫白退卻。
陶醉愣了一下:“哎?可是我記得,小時候你很喜歡啊。那次好像是外公臨時有時要離開兩天,讓我盯著不能給你吃主食。你實在餓的受不了,就慫恿我去偷了只紅·薯……”
可能,這么多年了,大家真的都跟以前不一樣了。
然而下一秒,陶醉就看到周豫白俯身湊過來,捏住陶醉的手腕,在那黃澄澄的紅·薯上咬了一大口。
“你一提醒,我倒是饞了。”
陶醉似乎還想再說點什么,手機突然響了。
是宋琳娜。
……
車直接開到南島花園的陶公館。
陶醉進門時,院里院外已經亂成一團。
救護車停在外頭,沈家兩個老人先后被抬了出來。
沈岸偉似乎已經沒什么意識了,錢碧青雙眼失神,嘴里絮絮叨叨的,攥著佛珠的那只手已經痙攣得不成樣子。
“不要,不要來找我!我不知道,跟我沒關系的!”
“沈爺爺!沈奶奶!”
陶醉愕然,追著宋琳娜問:“宋姨,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沈家二老身體一向硬朗,從來沒聽說過有什么基礎病癥。
而且,陶醉覺得他們兩人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。
反而像是……
嚇到了?!
“我也不清楚的。”
宋琳娜連連搖頭。
上個禮拜沈奶奶說老兩口打算搬進來住上一段時間,給宅子“沖沖陽氣”。
宋琳娜跟她們住在一個屋檐下又有別扭,于是借著這個機會,說是帶了陶鐫峰的一部分骨灰,送回他的老家,順便去臨城走走娘家親。
說起來,自從她當年未婚先孕跟上了陶鐫峰后,娘家那里基本上也就斷了聯系。
但陶藍可不吃那套。管你們牛鬼蛇神的有什么企圖,她可是該怎么就怎么,完全不管不顧。
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,家里就出事了。
宋琳娜說,自己是接到桃姐的電話才趕過來的。
阿梅是沈家的一個女傭,專職照顧老兩口的。
他們這次搬進來,自然是把阿梅子也帶著的。
“那阿梅呢?她怎么說?她不是一直照看著老兩口的么?”
陶醉往旁邊看了一眼,正好看到桃姐出來。
“桃姐!你昨晚在家的對吧?到底發生什么事了?”
桃姐:“我昨晚睡得早,而且也不會到沈家老兩口所在的別樓去。自從他倆進來,都是那個叫阿梅的在照顧。我哪敢多話?”
桃姐說話多少帶點情緒。陶醉看得出來。
這也難免,很多時候,家里的傭工之間往往會帶有天然又真實的鄙視鏈。
阿梅在沈家做了好多年,可以算得上老兩口的心腹了。
來到陶公館以后,難免這里看不上,那里覺得不上規矩。
陶醉和宋琳娜都不在,陶藍也不是經常回來。只有一個桃姐,少不得受她的氣。
“不過阿梅昨天回老宅了。說是要給老人家拿點什么藥的。也是奇了怪了,沈家家大業大的,就不能派個司機什么的來送一趟?又不是只有一個傭人。”
想到這里,陶醉心下訕訕。
剛想跟宋琳娜說點什么,身后突然闖進熟悉的聲音。
“怎么這么熱鬧?媽,姐,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是陶藍。
陶醉見狀,一把將她捉住,拖到沒人的地方。
“陶藍你跟我說實話,是不是你又搞什么惡作劇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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