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事起得很突然。
城東城西,到處都是火光。
將偌大個幽州城照得如同白晝一般。
側耳聽去,東西南北,也全都是喊殺聲,兵戈聲.........
這聲勢比前面契丹人攻城時,不知道熱鬧多少倍。
這聲勢一起,中軍大堂里。
再也沒有人按捺的住,便是薛凱和裴寬二人,也停止了匯報。
而幕府的眾人,不論是算時間,還是突如其來的變化,也由一個算一個清醒了起來。
紛紛起身,出了中軍大堂,外出觀察形勢。
盧照凌一如既往的一馬當先,跑到外面,甚至于騎著快馬爬上了城墻,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,待歸來之后,也不敢問大總管,便指著同樣一臉迷茫的幽州長史張仁愿,“老張,你不是幽州長史么?這他娘的怎么了?”
張仁愿無語至極,他并無急智,遇到這種情況,他除了攤手也不知道做啥。
而崔思道左右張望了一番,在人群中發現了相當鎮定的陳子昂,連忙道,“陳參謀,這到底是咋啦!幽州莫非要丟了不成?”
陳子昂只感覺手腳冰冷,然后微微搖頭,繼續佯裝鎮定。
眼神中略帶嫌棄的看了一眼崔思道,你個濃眉大眼的小子,怎么比盧照凌還討厭。
用你多嘴!
此時此刻,我要是知道怎么了,我能不第一時間說?
當然,想著在大總管面前,好好刷一波存在感,然后好代替首席參謀長職務的薛侃,也是醞釀了半天,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“大人!”駱賓王年長一些,臉皮自然比年輕人要厚實一些,他走上前來,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?城內怎么忽然起了戰事,不是篩查過嗎?還有城外又是怎么回事兒?奚夢瑤這點本事都沒有嗎?還有東邊兒的戰事又是怎么回事兒?”
“駱先生莫要著急,”葉琛緩緩地開口道,“按照中郎將的說法,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,眼下的情況,都在預料之中,本總管也有心配合。”
“總管您莫要開玩笑!”就眼下這種情況,便是駱賓王不愿意搬弄是非,也終究是被急到不行了,“亂成這樣,還套狼?您怎么能這般輕信奚族?萬一他們不可信,我們又自己跟著亂套,這仗怎么打?”
葉琛聞言,連連搖頭,“你太小看張仁愿了。”
說罷,呼喚張仁愿道,“張仁愿,你的兵馬會亂套嗎?”
張仁愿聽葉琛的聲音,心里頓時冷靜了不少,上前叉手道,“啟稟大總管,幽州的兵馬絕對不會亂!”
葉琛又問道自己手下諸將,“你們覺得自己帶的兵馬會亂套嗎?”
在場諸將也紛紛搖頭。
“那既然咱們的兵馬都不會亂套,那怕什么?咱們現在就等契丹人過來碰一碰了。”
“什么,契丹人真會連攻城嗎?”
“攻城倒是未必。”葉琛端著茶盞,神色淡然,看向在場眾人說道,“契丹人不是蠢貨,既然攻城,就必然有策應的兵馬,最起碼一正一奇。可今日戰場之上,正面打得難解難分,策應的兵馬卻連個屁都沒放。”
“所以奚夢瑤今日跟本總管說起此事,讓本總管小心,本總管對此是頗為認同的。同時也提出了她的誘敵之法,本總管也覺得可行,并派人策應她。”
“看來,契丹人真的是有一支孤軍的。”
“總管怎么能行此等荒唐之事?”
正在陳子昂等人瞠目結舌,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。
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不語的裴寬忽然開口。
“哪里荒唐了?”葉琛蹙眉道。
“下官不是認為總管的計策有問題。”裴寬昂然應對,“畢竟眼下河北道動蕩城這個樣子,您又是行軍大總管,主管剿滅契丹的戰事,此時幽州又是兵馬大營,您想怎么布置軍令都可以.......”
“然而,您千不該萬不該,扔下幕府的幕友,扔下河北道的文武,只因為奚族的一句哈,就盲目的去做。”
“奚夢瑤一異族女子,她可信度有多少?”
“她即便是可信,她又如何擔得起這么重的責任!?”
葉琛啞然失笑。
“這種場合總管竟然嘲笑與我,莫非是小覷下官嗎?”裴寬的神色嚴肅,胡須抖動不停。
葉琛終于知道,這廝為何在王孝杰手底下混的那么慘了,甚至被轟走了。
這也太不給長官留面子了。
為何這么相信奚夢瑤,葉琛自然有自己的成算。
只是他們想不通,就沒有必要跟他們掰扯罷了。
“本總管笑王孝杰坐擁如此賢才而不重用,以至于身死,豈不可笑?”說著葉琛繼續笑道,“剛剛說起,河北道并非人人畏懼契丹,不少人暗中與契丹拼殺,又說道很多地方,契丹人其實根本就顧及不到,當地的官員卻因為畏懼而逃之夭夭,本官正想著如何整頓呢。”
“現在看來,裴御史不畏強權,又知情守節,可以當次重任。”
“我有意奏請天子,任你為河北道分巡御史,替本總管吸納武騎兵馬的同時,安撫失去官府的地方,讓各地恢復朝廷管理的狀態,如何?”
裴寬聽到一半,就愣住了。
他本意是加入幕府,跟著大總管轟轟烈烈地干上一場的。
但是聽完大總管的話,忽然意識到,在戰場上殺敵那是功勛。
但是穩固后方,在地方上重新豎起大旗,穩固地方秩序,那也是響當當的大功勞。
而且分巡御史,那可是實打實的火線任命,戰前提拔。
他是行軍大總管,又有成平王借給他的王命旗牌,他說奏請,到了朝廷那里,就是走個流程的事情。
此外,便是河北道眼前的處境,恰恰需要一個知道地方局勢,且經驗豐富的文官去做。
一念至此,饒是裴寬剛才還態度剛硬,此時也不禁低頭對葉琛行禮道,“謝過大總管,卑職愿意為您鞍前馬后。”
當然愿意鞍前馬后了,他這一下子升了官,又是葉琛奏請的。
算是重新回到了體系里,而不是王孝杰他們那一戳戰敗份子了。
且前途光明,如何能不鞍前馬后。
“好!好!好!”葉琛滿意的點頭。
“不過......”裴寬謝過葉琛的恩澤之后,卻又覺得哪里有問題。
便趕忙說起剛才的問題,“即便是大總管給了下官天恩,下官依然以為,大總管先前的行徑頗不合理,雖然世家子弟多與契丹有染,但幕府眾人,河北道的文武官員,都是鐵了心的跟著大總管與契丹人拼命的。”
“您繞過所有人,這著實不妥。”
“且如今薊縣方向,咱們這般坐看,豈不是置他們于不顧。”裴寬焦急道,“薊縣駐扎的兵馬,多是些老弱殘兵,若是.....”
葉琛無奈頷首道,“說到底,你們是信不過奚族,若是此人為保呢。”
說著拍了拍手,從身后的屏風之中召出一人,此人身材越發的臃腫,面色一團和氣,朝著眾人拱手道,“奚族奚萬年,見過諸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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