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一中出來,是一條長長的林蔭路。
道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梧桐,在這個盛夏尾,梧桐葉又大又綠,遮天蔽日,只有幾塊光斑從樹葉間隙中落下,星星點點落在水泥地面上。
翟清清推著車,跟在林楊的身后走著。
兩人一前一后,影子被夕陽拉長,交疊在一起。
翟清清終于沒忍住,步子頓了頓,小聲開口喊了他:“喂!林楊,你怎么不說話呀?”
林楊一樂,停下來回頭看她。
“嗯?說什么?”
林楊抿唇,盯著她:“還是你想聽什么?”
他說這話的時候拉長了語調,眼神曖昧,燥熱的空氣一烘,頓時叫她臉頰有些發燙。
“我才沒有呢!”
翟清清小聲辯解,又抬頭,嗔著瞪了他一眼,“你不是說要我給你買喜歡的東西嗎?都已經出學校了,我要回家了。”
兩人的家在海城幾乎是一南一北,并不順路。
梧桐大道的盡頭就是十字路口,紅綠燈過后兩人就要分開了。
這都馬上要分別了,林楊還是沒說他要什么,翟清清總惦記著,這才沒忍住問出聲。
林楊挑了挑眉,眼神飛快掃了一眼,旋即對著她道:“等一下。”
說完后,林楊將自行車停好,快步走進了一旁的便利店。
夏日炎炎,他拉開冰柜,拿了兩只牛奶布丁雪糕。
翟清清看著他將雪糕遞給自己,一臉困惑,歪著小腦袋,眨了眨眼看著林楊。
“吃完再告訴你。”
林楊沖著她一笑道。
翟清清想了想,也跟著將自行車停在了路邊,旋即接過雪糕,小心翼翼撕開包裝,舔了一口。
唔。
是牛奶味兒的。
真的很甜很好吃。
這段時間她身體不舒服,一直沒有碰冰冷的東西,可把她憋壞了。
這會兒終于吃到雪糕,高興得眼睛都彎起來,笑盈盈的,像是月牙上瀲滟開一層水光,襯著橘色的夕陽,叫人移不開眼。
林楊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。
恍惚間,他忽然想起了上輩子的某個午間。
少女是請自己吃過雪糕的。
夏日炎炎,他打完籃球后,趴在課桌上沉沉欲睡。
半睡半醒間,似乎有人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,在他的耳邊輕聲喊自己的名字。
“林同學?吃雪糕嗎?”
他眼皮半掀,帶著一絲被吵醒的怒意,冰冷的盯著忐忑的少女。
“不吃。”
冷冷二字,直接拒絕,也直接將少女想要和解的善意拒之門外。
之后就是繼續趴著睡覺。
他自然也就沒有看見少女一瞬間黯淡下去的失落。
這會兒記憶重疊。
眼前影像交疊,她正明媚歡快的吃著雪糕,熱氣蒸騰,雪糕融化,她迫不及待的伸出舌頭舔一口。
融化的奶漬帶著極甜在口腔里化開,她幸福得瞇起眼,神色奕奕。
林楊已經吃完了雪糕,雪糕棍扔進了垃圾桶。
他靜靜地看著翟清清,就像是上輩子漂浮在她身邊的那整整八個月。
無法觸及到實體的痛苦,他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。
“怎么啦?”
翟清清總算是察覺到了林楊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。
她微微一愣,抬頭,有些心虛眸光閃爍了一下。
“我沒有忘記要給你買東西哦,我吃完就去!”
她說著,趕緊將剩下的冰棒塞進嘴里,又將雪糕棍扔進垃圾桶,急急忙忙朝著林楊走過來。
“你想要什么呀?林楊?想好了嗎?”
夕陽在她的身上鍍上光暈,碎金浮動。
少女仰著頭看著自己,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凈澄澈,聲音又軟又甜。
林楊眸光微微暗了暗。
他的喉結飛快滾動了一下,下一刻,忽的俯下身去,聲音沙啞的盯著她道:“想好了。”
“是什么呀?”
她語調不自覺的揚起。
翟清清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想哄林楊高興,壓根沒有注意到兩人陡然間被拉得極近的距離。
呼吸交融。
熱氣洶涌。
他的眸光一點點變暗,侵略而富有危險性。
翟清清終于,后知后覺的反應了過來,她頭皮有些微微發麻,情不自禁的想要往后退幾步。
“林,林楊,你說話的時候不要靠我那么……”
“啊!”
話音未落,小身子陡然間就陷入了一個滾燙堅硬的懷抱。
他伸出手,捏住了自己的肩頭,指尖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在用力。
林楊盯著翟清清嘴角的奶漬。
少女的肌膚白皙細膩,黑色的發梢被風微微揚起輕拂,她的睫毛長而卷翹,這會兒緊張得小身子僵住,眼眸輕顫,像是一直受驚的小鹿,害羞又惶恐。
周圍還有不少放學的學生,都好奇的往這邊看過來。
翟清清緊張得低下頭,幾乎要將腦袋埋在林楊的胸口。
她情不自禁的拽了拽林楊的衣擺,聲音微微發著顫:“林楊,你,你干嘛?有好多人……”
林楊仍舊盯著她。
少女的純真和美好在這一刻展現無疑。
她有一顆最真摯的心,曾經那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自己的面前。
這一刻。
風聲樹葉沙沙聲全部在自己耳邊隱去。
他的世界里,只有懷里的少女,這個上輩子在自己死后執著還守著自己,為自己生下孩子的姑娘。
那就……
放肆大膽的親一親吧。
人活著,總要妄為一次,而對于林楊來說,就是現在。
眼前陰影壓了下來。
隨之而來的,是少女柔軟而馨香的嘴唇。
她驀地瞪大眼,小身子僵硬在原地。
林楊吻去她嘴角的奶漬,甜甜的,冰冰的,他又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,舔了一口。
少女嘴角邊細細的小白絨毛也一并卷入唇舌里。
翟清清愣怔片刻,驚得小身子發軟,她幾乎下意識的想要往后退,可惜林楊哪里肯?
他扣著她的后腦勺,微微用力,帶著她越發嵌入自己的懷里。
嘴唇用力相貼。
舌頭叩開牙關,長驅直入,飛快卷走她嘴里的香甜和美好。
這一剎那,翟清清的腦海里,如同白日炸開煙火,絢爛到極致。
這,這是吻嗎?
為什么和,和上次,一點都不一樣?
熱烈至極,這個吻,仿佛要將自己的身體都灼滅。
她無措,卻又莫名的跟著心臟狂跳。
他這是……
怎么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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