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眼前形銷骨立的孫嬤嬤,元錦瀟趕緊上前親自將她扶起來,“嬤嬤,快些起來。您怎么變成這樣了?”
她扶著孫嬤嬤起來時,還能看到她手上的傷痕,有些都還是新鮮的。
孫嬤嬤重新躺回床上,緊緊抓著元錦瀟的手,頃刻間已然淚流滿面,委屈的對元錦意哭訴起來。
“老奴被發賣出去后,就被賣到了小鎮子上。
老奴腿腳不便,主家便對我非打即罵,也不給飽飯吃。沒有辦法,老奴拼死逃了出了,沒想到,有生之年,還能看到大小姐您,老奴就是死也瞑目了。”
孫嬤嬤哭訴著自己悲慘的遭遇,不時還要撩起自己的衣服袖子,滿身鞭痕和掐出來的傷痕十分明顯。
元錦瀟心痛起來,跟著抹了一把眼淚,“孫嬤嬤,你受苦了!”
等兩人哭過一番,元錦瀟跟她說到正事。
“嬤嬤,你快告訴我,誰給我娘下的毒?是不是魏夫人?”
找到孫嬤嬤,元錦瀟可算是能將幕后黑手給挖出來了。
孫嬤嬤肚子餓得咕嚕叫,但元錦瀟這么焦急,她只好先將事情告訴給她。
搖搖頭,孫嬤嬤眼底劃過一抹暗芒,抓著元錦瀟的手緊了緊,眼神憤怒的開口道。
“不,不是魏氏,是...高姨娘!”
高姨娘?元錦瀟幾乎都想不起這個女人的模樣,甚至還在腦海中思索了許久。
是生了七小姐的那個高姨娘?她只知道這個姨娘十分沒有存在感,也不怎么得寵,生了女兒后更是沒有在府中露過面。
元錦瀟千算萬算,都沒算到,居然是如此不起眼的一個女人。
可高姨娘又是為什么呢?
孫嬤嬤瞥見她陰沉下來的臉色,繼續小聲的訴說起來。
“是高姨娘買通了槐花,讓她偷偷給夫人下毒的。
這是槐花死之前告訴給老奴的,大小姐,夫人現在如何了?
老奴愿意回去伺候夫人。”
孫嬤嬤面露悲傷,凄凄慘慘戚戚的抹著眼淚,一張老臉遍布滄桑和難過。
元錦瀟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,但實在想不起來。
她盯著床上的孫嬤嬤,表情冷凝,嚴肅的問道。
“嬤嬤。你說的可是真的?”
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魏氏身上,但也并未遺漏后院的女人啊。
該問的,該查的,她都查過,高姨娘這......
孫嬤嬤自責的點頭,眼淚鼻涕混著往下流。
“千真萬確,大小姐,老奴對不起夫人和您。
但是老奴自身難保,沒有路引也去不了梁安城。
大小姐,您要怪就怪老奴吧。”
元錦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,揪著手里的帕子,“孫嬤嬤。不關你的事,你不用自責。”
婢女凌霜這時站出來,試探的開口,“夫人,奴婢忽然想起來,高姨娘是國公爺的下屬送到府中來的。
她出自外域,大夫那日不是說了嗎?這種秘藥只有江湖中人才有,說不定,真的是高姨娘呢。”
元錦瀟猛地反應過來,是啊,她遺漏高姨娘進府之前的身份了。
看來沒錯了。
她回去審一審不就知道了。
“孫嬤嬤,你在這里好好休息,我空了再來看你。”元錦瀟丟下這句話,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去。
“大小姐,您帶老奴一起回去啊!大小姐!”孫嬤嬤目送她們走遠,坐在床上大叫著,眼中哪里還有半點悲傷的意思。
百日宴順利完成,國公府也恢復到往日安靜平和的模樣。
只是這表面的風平浪靜下,不知掩蓋了多少詭譎暗流。
第二日天才剛亮,元錦瀟就來了國公府,還帶著一群粗使嬤嬤。
大夫人院子里,魏夫人和元徹一臉迷惑的坐在臺階上。
臺階下,穿著整齊但頭發披散的高姨娘跪在青石板上,滿臉驚詫,兩個粗使嬤嬤絞著她的胳膊,兇相畢露。
“你們放開我。”
高姨娘不滿的看向元錦瀟,見她小臉布滿寒霜,眼神兇狠,心下一緊。
“瀟兒,你這又是要做什么?”元徹質疑起來,他還要忙著處理公務呢。
元錦瀟吐出一口濁氣,扭頭對他微微福身,慚愧的說道,“父親,事出從急,女兒沒有經您同意就帶人來了國公府,還望您別見怪。”
“那你抓高姨娘做什么?”元徹指著一臉迷惑的高姨娘。
元錦瀟站起身,挺直背脊,眼神銳利的射向高姨娘。
“父親,高姨娘正是殘害母親的兇手,女兒自然要將她抓起來,請父親處置!”
她昨夜已經命人潛入高姨娘身邊,找到了她對母親下毒的證據,今日實在等不及,就想著趕緊過來處置她。
高姨娘扭動身軀,嬌艷的臉蛋兒滿是氣憤。
“妾身沒有,老爺,您別聽大小姐胡言亂語。
妾身在府中一向安分守己,怎么可能對大夫人下毒呢?
你們趕緊放開我,我可是七小姐的姨娘。”
元徹扶額,臉色微妙,“瀟兒,你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誣陷高姨娘吧?”
他記得高氏性子冷淡,在府中也不怎么走動,跟羅氏更是沒什么往來,為何要對她下毒。
高姨娘跟著點頭,眼神無辜的望著元徹,又掃了元錦瀟一眼,嬌聲求情。
“大小姐,您無故把且妾身抓來,又拿不出證據。老爺,您得替妾身做主啊!”
元錦瀟盯著她,邁步來到她跟前,捏住她的下巴,神色淡漠開口。
“高氏,我給你一個機會,只要你說出為何害我母親,再將解藥拿出來,我可以饒你不死。”
不死?那不行,她就是要死。
高姨娘眼波流轉,媚態橫生,眼底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,假惺惺的說道。
“妾身沒有,大小姐怎能將這等罪名任意安在妾身身上。”
“啪!”元錦瀟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,不悅呵斥,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
高姨娘頭被打來歪向一邊,鮮血從嘴角流出,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血漬,眼神幽暗,“妾身寧死不屈!!”
看你能拿我怎么樣。
元錦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巴掌再次高高舉起。
“瀟兒!”元徹不滿的站起來,連忙喝止元錦瀟。
元錦瀟放下手,就在高姨娘‘寧死不屈’,滿身傲骨,僵持不下之際,元錦瀟的婢女捧著一個盒子,一路小跑過來。
“夫人,找到了,我們在高姨娘屋中地板里找到了好些毒藥。”
而且經過大夫檢查,里面有一位毒藥跟大夫人所中之毒一模一樣,兇手真的是高姨娘。
元錦瀟神色激動起來,示意婢女把毒藥呈到元徹面前,“父親,您瞧,女兒絕沒有冤枉她!”
元徹大失所望,望著高姨娘僵硬的面色,眼眸半瞇,“高氏,大夫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?”
他又看了看盒子里的毒藥,居然還不少。
也就是說他后院還藏著一個如此陰險毒辣的婦人?
不應該啊!
“不是,不是。老爺,您要相信妾身啊。”高姨娘使勁搖頭,眼中淚水翻涌,如斷線珍珠一般,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,看著就讓人心疼。
元錦瀟氣憤,將毒藥丟在她面前,眼神狠戾起來。
“這都是在你屋子里搜到的毒藥!還狡辯嗎?”
賤婦,還敢說不是。
高姨娘眼神躲閃,抓著自己的衣襟,雖和元錦瀟說著話,但眼神還是看向了元徹,凄涼的反駁起來,“誰說這是妾身的,萬一是大小姐誣陷妾身呢。”
“老爺,妾身沒有啊!”
元錦瀟怒極反笑,退回臺階上,眼神陰寒的可以滴出水來,“我一個世子夫人會誣陷你一個妾身,高姨娘,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。”
“高姨娘,不知你的嬤嬤和婢女會不會跟你一樣嘴硬?”
既然高姨娘這里走不通,那就別怪她對那些下人不客氣。
“你敢!”高姨娘立馬梗著脖子大吼起來。
“本夫人有何不敢?高姨娘,再問你一遍,說還是不說?”
元錦瀟神色高傲,眼中滿是對高姨娘的碾壓,聲音也變得凌厲起來。
“大小姐,妾身真的沒有,您不能屈打成招啊!”
高姨娘的狡辯蒼白無力,元錦瀟又怎會相信。
她抬手,幾個粗使嬤嬤就壓著她的婢女走過來,手里的棍子也已經準備好了。
“姨娘救救婢女!”
“姨娘!”
高姨娘轉頭一看,不由得咬緊牙關,連帶臉上的巴掌印都明顯了許多。
“打!”元錦瀟輕飄飄的一個字落下,高姨娘立馬紅了眼。
“住手,住手!”
可元錦瀟就當沒聽見,粗使嬤嬤壓著兩個婢女和嬤嬤就是幾棍子下去,悶沉的敲擊聲伴隨著婢女的慘叫,高姨娘氣的胸脯起伏不定。
“夠了,我說,我說!”
“大小姐,是妾身有眼無珠,不該給大夫人下毒,她們都是無辜的,你要打就打我!”
高姨娘的話一出,院子里剎那間就安靜了。
元錦瀟嘴角輕扯,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。
粗使嬤嬤將幾個婢女扔下,高姨娘抬頭看著元錦瀟。
“大小姐不是要知道原因嗎?妾身說就是了。”
“妾身對大夫人恨之入骨,自然要對她下毒。”
高姨娘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,緩緩掙開粗使嬤嬤的束縛,癱軟的坐在地上,悲慘的述說起來。
“我剛入府之時,大夫人就苛責我們這些妾室,我受寵,大夫人更是對我冷眼相待。
我懷七小姐前,一直不曾有孕,就私下去見了很多大夫,他們都說我是喝多了絕子藥,生不了孩子。
大小姐,你以為我想對她下毒嗎?還不是她咎由自取,活該有今日。”
元錦瀟心中一沉,她那會還小,不知道這事,這也是她出嫁時,母親才告訴她的。
讓她也用此辦法處理穆沛的后院,不過穆沛沒有妾室,再者她也不屑這種手段。
但見高姨娘今日這樣,她多少有些難堪。
元徹眉頭緊鎖,眼底有些不自然。
說起來也是他的問題,在羅氏最開始發瘋的時候,就該攔住她。
高姨娘瞥見她們父女二人的表情,譏諷著,繼續說道。
“府中多少女人中了她的下作手段,也就是魏夫人和柳姨娘命好生下了孩子。
可我這般年輕貌美,沒有孩子,難道要叫我在府中枯等度日嗎?”
“我本來也沒想給她下毒的,誰讓她在我懷了七小姐后,還要對我下手。
大小姐,我這不過是愛子之心急切了些。”
高姨娘淚流滿面,嬌嬌弱弱的坐在地上,然后趁著眾人都沉默之際,一把撿起地上的毒藥就往嘴里倒。
“高氏?快攔住她!”魏夫人低呼,攥緊手帕。
幾個嬤嬤嚇了一跳,想要去搶高姨娘手里的毒藥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一口將毒藥吞下去,拍開嬤嬤的手,眼神無畏又挑釁的看著元錦瀟,沖她大叫起來,“大小姐,有這樣的母親,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?她該死,該死。
倒是可憐你這個女兒,出嫁了還要回來幫她擦屁股。
栽到你手上,算我倒霉,下輩子我一定要把她踩在腳下。
哈哈哈,哈哈哈!”
嘴角有黑色的鮮血滲出,高姨娘捂著胸口癲狂起來,面目扭曲的對元錦瀟咆哮著。
話音剛落,高姨娘猛地噴出一口鮮血,身子一軟,倒在地上毒發身亡,死狀其慘。
“啊!”身后的嬤嬤和婢女嚇得低呼起來,不敢看著她。
上首的魏夫人見狀也是白眼一翻,徑直朝元徹懷里倒去。
“煙兒?”元徹大駭,扶著她軟綿綿的身子,心里一緊。
“快去叫大夫!”元徹趕緊抱著魏夫人往外走去,院子里頓時亂作一團。
我沒想讓你死啊!元錦瀟盯著地上七竅流血的高姨娘尸體,下意識后退兩步,心中默念。
糟了,解藥!
元錦瀟突然反應過來,高姨娘死了,但她還沒有拿到解藥呢。
凌霜和抱著魏夫人的元徹擦肩而過,微微屈身后,快走到元錦瀟身邊,高興的對她說道。
“夫人,奴婢在高姨娘屋子里找到了解藥!”
太好了,母親有救了。
元錦瀟大喜過望,抓著她的手,激動不已,“好凌霜,回去本夫人重重有賞,快請大夫來看過后,將解藥給母親服下。”
高姨娘的尸體在混亂中不止被誰抬了出去,幾個婢女凄慘的哭著,嘴里叫著不想被發賣。
大夫人的屋中,大夫檢查過,確定凌霜拿的是解藥沒錯后,讓人拿了一碗溫水過來,將藥粉倒在水里。
“拿去喂給大夫人喝下吧。”
不過這解藥喝了大夫人也變不回年輕時候的模樣,頂多還能茍延殘喘幾年。
但好歹有個安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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