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的委托來了?!
嚴羅心里一緊。委托的內容,肯定了裘子銘之前的說法,這條河里流淌的就是一整個單一真菌。
雖然嚴羅一直覺得安全屋的委托,其實是對他的一種利用。
但現在看來,說到底……安全屋的“利用”,也許還是指明方向的辦法。不至于讓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。
他不由得想起安全屋的老板之前說的,
“安全屋會用安全屋的方式參與這件事。”
這就是安全屋的方式嗎?
嚴羅轉身看向真菌河流的上游方向,
“各位,我們接下來要朝這條河的上游方向前進。而且,要加快速度。”
“好!”
眾人沒問為什么,開始趕路。
他們都不是普通人,趕起來的速度極快。全力的話,四百公里的路,兩個小時都不需要。但這里是腦髓地獄,到處都醞釀著不安的氣息。
對于暗中窺伺的不安者們而言,他們身上的“生命的鮮活氣息”,毫無疑問,是最美味的食物。
……
“我看到你發給一號氣象小隊的委托了。”
從靈靠在二樓的室內陽臺上,看著一樓前廳里的黎木說。
黎木沒看她,
“哦,你想問什么?”
“合計著,你是把一號氣象當成你在腦髓地獄的使者了啊。”
黎木反對這種說法,
“使者知道自己代表著誰,要去做什么。但一號氣象,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他們只知道,自己得去完成委托,賺取獎勵,讓自己在腦髓地獄里的活動更加便利。”
“這不更加惡劣?”
“美女,這話能從你嘴里說出來啊。”
從靈癟了口氣,吐掉,
“好吧,不說這個。嗯……嚴羅不是省油的燈,你確定不會被他發現嗎?”
黎木說,
“他已經發現了。不過這不重要。他是個被‘使命感’所捆綁的人,但他又很理智。他十分清楚,沒有安全屋的話,在腦髓地獄里,他們就是無頭蒼蠅,什么也做不了。所以,即便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利用,也不得不接受。而且,我也不會主動去支配他,他必須是他們隊伍里最清醒的那個,不然反而不利于后面的安排。”
“所以,你只支配了其他四個人?”
黎木點頭,
“嚴羅的四個隊員,各有本事,并且潛力很大。只不過,他們似乎不是很懂自己能力到底有多強。我嘛,就做個順水人情,開發開發他們。”
“別說得這么惡心。”
“是你思想太齷齪了。”
“……我只知道那個伍鯉,他的時間能力,挺厲害的。用得好的話,就是不死身。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。嚴羅是認知修正,裘子銘是萬物數字化,方古應該是失量修正,那個李素的話……醫療兵?”
黎木笑道,
“醫療兵……你真會說。”….“的確是嘛。我看她長得一副我見猶憐,惹人愛護的樣子,觀察了她很久。但除了知道她能治愈以外,就不知道其他了。”
“如果我說她是最有潛力的,你信嗎?”
“我信,你說的我都信。”
“感動。”黎木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。
“少來。”
黎木正經地說,
“你所謂的‘治愈’,其實是復原。簡單點說就是,將一個物體的狀態進行鎖定。然后不管這個物體發生了怎樣的變化,都可以復原到鎖定的狀態。”
“這聽上去……跟伍鯉的時間倒轉很像啊。”
“不。時間倒轉是回到過去,只能自保。復原是在當前時間,可以鎖定除自己之外的一切物體的狀態。”
“那不還是醫療兵嗎?”
黎木翻了個白眼,
“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。”
從靈呵呵一笑,
“我不傻點,怎么顯得您老人家聰明呢?”
黎木懶得跟她扯,
“總之,李素是最有潛力的,只不過,她完全不懂自己的能力到底該怎么用。后面我還得練練她,開發一下她的能力。”
“好吧。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,但隨你咯。”
“你很閑是嗎?”
“……有點。安全屋現在沒客人。”
“那你幫我盯住歐尼塞斯大陸。”
“啊?歐尼塞斯大陸怎么了?”
黎木搖頭
“沒什么,但是得以防萬一。畢竟,嚴格說來,繆繆是以‘夢境+秘偶’的方式回到芒格納的。她的靈魂和身體,都在歐尼塞斯大陸。如果她操控夢境的能力消失了……”
“你擔心賦予她力量的那個未知存在從中作梗?”
“防患于未然吧。雖然我也不覺得那個未知存在知道我正在做什么。”
“沒問題。”
……
無限世界,某處,中樞神經空間。
首席管理者巨大的樹冠神經開始釋放電信號。如同疊云之間呼嘯的雷霆,每一次放電,都是神經對巨量信息的分析處理、歸納總結與衍生。
相較之下,其他管理者的樹冠神經釋放的電信號就要弱很多了。但依舊是一般生命不可逾越的高度。
在自然界中,常用腦占比形容一個生命的智慧水平,是大腦占身體的比例。也用腦指數EQ來描述,意思是腦實際大小與預期大小的比值。
在地球,EQ最高的毫無疑問是人類。
作為唯一的高等生命,人類的EQ達到了7.4~7.8,同為靈長類的黑猩猩,EQ為2.2~2.5。
雖然用EQ描述一個物種的智力水平,有些草率不嚴謹。但這是最為直觀的一種展示。
而作為龐大的《無限》的信息處理中樞的管理者們,EQ高達91.5。它們的腦占比更是突破了99%。這意味著,它們身軀的絕大部分都是大腦。沒有人知道腦指數和腦占比那么高的它們,到底是怎樣進行其他生命活動的,比如進食、繁殖……唯一可以肯定的事,它們真的很聰明。….算上首席管理者,整個《無限》一共有五百二十七名管理者。
而這五百二十個管理者,主導著龐大的《無限》的運作。它們每時每刻都在處理著以千萬計數的無限副本、以億計數的無限玩家、數量級不知為幾何的無限資源的各種信息。變化、行為、要素、影響……
樹冠神經的每一次放電,也許都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的背后邏輯。
它們無時不刻都在思考與決策。
從《無限》出現在地球上開始,思考的力量就演變成一場風暴,在中樞神經空間里不舍晝夜地吹拂著。
“是的,你們想說,一切看上去都走在我們擬定的程序當中。”
首席管理者的樹冠神經不斷放電,
“天使死胎已經成型。天使的‘最高優先級’將決定,地球必然會成為地球天堂。我們堅信這一定會發生,除了至高無上的無限意志,沒有任何一種存在能打破天使的‘最高優先級’。但,我們也無比清楚,地球必然會成為地球天堂,并非……地球天堂的幸福感必然會被我們控制。所以,我們要開始準備了。當地球成為天堂那一刻,我們必須牢牢掌握幸福感。”
首席管理者陷入沉默,過了一會兒再次發言,
“不能重蹈覆轍。芒格納天堂的失敗,根植在我們的神經元之中。我們牢記著失敗的每一個細節。從天使死胎的行為看,它之前的確是發現了被竊取的腦髓結晶,但是,還是同樣的問題,有一種‘優先級’很高的存在,隱藏了這個秘密。天使死胎不受我們的控制,而我們又無法越過隱藏存在的‘優先級’。實際上,對我們來說,勝利依舊很遙遠。”
一眾管理者開始決策。
閃電激射在整片中樞神經空間里。
首席管理者整合了諸位的決策后,
“是的,你們想說,‘重啟《無限》’的計劃,依舊要時刻準備著。一旦發現地球天堂出現類似于芒格納天堂崩潰的跡象,立即重啟《無限》,讓地球的時間回到內測開始前。我們需要在最初階段,排查一切隱患。”
它繼續發言,
“接下來,關于R1.1版本,你們想說什么?”
幾分鐘過后,首席管理者得到了回應。它總結后說,
“是的,你們想說。我們最終沒能在腦髓結晶的競爭之中勝利,不得不眼睜睜看著玩家獲得腦髓結晶后,提交給了其他存在。從無限幣的流通數據看,我們的競爭者是利用無限幣進行收購的。再結合一直以來有大量無限幣去向不明,可以得出結論。競爭者能夠以某種方式,從無限玩家方收集、賺取無限幣,然后用得到的無限幣,向無限玩家收購腦髓結晶。”
“寄生蟲!”
“是的,你們想說。所謂的競爭者,是吸食《無限》營養的寄生蟲。但……寄生蟲最為可怕的地方在于,你知道它存在,但你拿它沒辦法。只是……我們尚且不知道,寄生蟲是否會干擾我們控制地球天堂。也許,答桉很明顯。但這并非定論。如果寄生蟲只能寄生在《無限》之中,那么也許在地球天堂降臨后,我們可以嘗試關閉《無限》……但這是之后的事。接下來,開始討論R1.2版本的內容。”….五百多個樹冠神經聚合開始大規模放電。
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。
半個小時后,首席管理者發言,
“是的,你們想說。
一、關停腦髓地獄副本,不再進行腦髓結晶競爭,并全面監視腦髓地獄,防止有人入侵;
二、在無限商城引入限定商品‘呼吸泡結構’,用來構建共同愿望;
三、開放五星單人、團隊以及大型攻堅副本;
四、增強單質氣體‘鐵云’的擊穿能力,間接強制所有無限玩家進行副本試煉;
五、引入……‘噩耗機制’。
本次整體決策到此結束。請各位不要忘記思考。閃爍的神經元,是唯一能證明我們存在的事物。”
……
安全屋的委托并非是強制接受的,嚴羅有拒絕的權力。
但大多數時候,“權力”是受限的,尤其是,當權力是別人所給予你的時候。毫無疑問,嚴羅進入腦髓地獄的權力,在其中活動的權力,都是安全屋所給予的。
他知道,自己必須要“心甘情愿”地被安全屋所利用。只有這樣,才不至于在“解決氣候問題”這個絕望問題之中迷路。
接下委托后,他和他的小隊,一共五人,迅速沿著真菌河的河岸,向上游前進。
繁盛的野麥冬草荒原,幾乎遮蔽了全部視線。即便他們能力很強,在這種環境下來,速度也很難快起來,何況,每一次迷霧來臨,都會伴隨著大量的不安者。
腦髓地獄里的迷霧沒有規律。無法預估下一次什么時候來到,以及這一次什么時候結束。
四百公里的總路程里,在前兩百公里,三個小時的時間里,一號氣象小隊共趕上了七次迷霧降臨,遭遇十三次不安者的襲擊。好在之前的副本時期,他們都是闖腦髓地獄的能手,普通的不安者對他們而言,并非什么麻煩的東西。
輕松解決。
只不過,讓他們感到無比意外的是,現在殺死不安者后,腦髓結晶不會自己鉆出來了。
之前通過副本的方式進入腦髓地獄,殺死不安者,腦髓結晶就像爆裝備一樣直接爆出來,碰一下就能采集。但是用安全屋的方式進入,則沒有。而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提取腦髓結晶,所以,只能任由不安者的尸體消解在迷霧之中,成為迷霧的一部分。
方古拉了拉遮住瞎眼的眼罩,滴咕著說,
“該怎么說呢……用安全屋的方式進入,就像穿越了。不像通過副本進入,有各種的副本參數,以及《無限》的功能。”
裘子銘則用數字的方式回答,
“我做過參數分析。用副本進入腦髓地獄,存在著超過50%的虛擬參數,就像《無限》為進入腦髓地獄的玩家提供了基礎公式,玩家只需要用基礎公式去解題。而現在嘛,虛擬參數的規模為0。也就是說,我們正在一個完全真實的世界里,跟在地球一模一樣。我們沒有公式,沒有題目,沒有解題邏輯……這里的一切,對我們來說,都是全新且未知的。”….他的話,讓氣氛有些沉重。
嚴羅看向伍鯉,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,
“伍鯉,你還好嗎?”
伍鯉稍稍點頭,
“沒什么問題,只是意識到自己的能力還不夠成熟。”
“……不用想太多。”
“嗯,不用擔心我。”
嚴羅心里不是滋味。他大概能猜到伍鯉正在被別人干擾影響,但自己什么都不能說。這種感覺,讓他想起當初的“挑選”,面對黎遠江的離去,也是那么的無力。當初,全世界被“挑選”牽著鼻子走,直到“挑選”結束,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,有何種目的。
前不久,他又得知自己關于“挑選”的記憶,跟真實記錄有所出入。而他卻完全就是被蒙在鼓里的玩具。
這次,鐵云氣候,會不會也像當初的“挑選”那樣呢?
短發姑娘李素仰著頭。她的臉很小,包裹在作戰服的頭盔下,顯得很脆弱。
“好像……下雨了。”
滴答的聲音逐漸變大。
其他人也感覺到了有細小雨點打在身上。接著,風開始變大,撲朔幾米高的野麥冬草。
這時候,嚴羅的腦海掠過一股信息流,
雨忽然變大了。
如澆灌般,勐然落在這片荒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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