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刻,饒是“局外人”的陳臣和中川玉劍心中,都不約而同地升起了絕望而悲壯的感覺,任誰都能看出來,斷腿老將已是強弩之末,此時,這只新出現的主宰級魔物,忠武軍根本就無法應對。
甲板上、海岸上的歡呼聲漸漸隨著夕陽黯淡下去,人們目光微縮地看著這頭遮天蔽日的巨型魔物,他們的額頭爆發出駭人的青筋、目眥欲裂。
老將渾身浴血,額頭的發絲黏在盔甲之上,他目光渾濁地看著前方的魔物,傷殘的在陳臣擔憂的眼神之中,晃蕩了一下。
但——
老將并沒有倒下。
他再次用右手揮舞起旗幟,血色戰旗成為了漆黑海面上唯一的光源——
老將向前一步,他不再回頭:
“忠武軍!”
過了片刻,呼喊聲如同山海襲來——
“在!!!”
老將依然沒有回頭,聲音嘶啞而破碎:
“雖死猶榮。”
“是!!!”
老將一次都沒有回頭。
天黑了。
……
……
迷霧之門外,延吉海域。
【休厄號】。
“安可,陳哥呢?”
霍克海爾·恩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,從船艙中走出,他環顧四周,【休厄號】已被濃霧包圍,船錨被放了下來,甲板上的人們此刻正在休憩,還有些閑不住的大漢們,主動找了防水漆,在和奧克林一起修繕老舊的【休厄號】。
“小陳子?”
安可嘴里正叼著一個三明治,手上拿著一塊顯示器,顯示器中正是一款單機制回合游戲,安可神情懶散,隨意道,“不知道。”
“小陳子說他和珀斯去逛逛,叫我們看著船。”
“逛逛?”
霍克海爾·恩奇一臉懵,他看了一眼濃霧,嘀咕道,“大霧天出去逛一逛……這,只能說,不愧是陳哥。”
霍克海爾·恩奇走了過來,“給我也來一個。”
安可頭也沒抬,指尖在屏幕上飛快點動,“怎么,睡太熟,手被偷了?”
恩奇:“……我自己去行了吧。”
過了一會兒,恩奇才轉悠回來,左手一個三明治,右手一杯椰子汁,臉上有著奇怪的紅痕,一臉饜足。
安可半抬頭,隨后問道,“臉怎么了?”
恩奇漫不經心地道,“白鴿打的。”
頓了一下,他張開嘴,咬了一大口三明治,“我從她手里搶的三明治,嗯,還有椰子汁。”
恩奇話語太過自然,以至于安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看著恩奇臉上那隱隱的巴掌印和后者坦然無懼的神色,安可愣了一下,隨即伸出大拇指,“還是你強。”
“嗯,謝謝夸獎。”
恩奇坦然一笑。
安可不再理會這個奇怪的巫師家族的后人,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單機游戲上。
過了一會兒,安可眼中的怪人忽然開口,“你在玩什么?”
“小游戲。”
“啥小游戲?”
安可目不轉睛,“一款海上塔防小游戲。”
“哦?”
“就是,我是守城的將軍,對面是被迷霧侵蝕的魔物,我的任務就是守住海岸線,不被魔物侵蝕。”
安可簡單地解釋了一句,并沒有注意到恩奇忽然頓住的動作。
安可繼續玩著塔防,恩奇忽然開口,“一艘巨艦?”
安可自然接話,“誒?對……”安可抬起顯示屏,嘀咕道,“這不是有防窺屏的嗎?”
恩奇繼續問,“用長戟?”
“……什么長戟?”
安可有些迷惑,隨后向恩奇的方向看去——
只見恩奇神色平靜,依然在吃著手中的三明治,椰子汁被放在一邊;
只是恩奇的額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,忽然多出了一道豎著的裂口,裂口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蠕動!
安可嚇了一跳,往后退了一步。
恩奇仿佛什么都未曾察覺的模樣,繼續說道,“嗯,長戟……;從海底鉆出的神獸【犼】……”
“血色的天空,大海上飄蕩著人類的尸體……”
恩奇一邊啃了一口三明治,一邊恍若無覺地喃喃自語,恩奇額頭裂口中那東西竟然緩緩鼓脹起來——就像,恩奇的額頭上有新的器官正在生長出來!
安可悚然一驚,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比自己看過的任何驚悚片還要恐怖!
安可再往后退了一步,右手已經按住了【泣雪】,眼角余光鎖定了奧克林和安獅所在的地方,他打算一劍砍上去后,立馬就向其他兩人靠攏!
安可沒有驚呼,怕引起什么不好的變化,他訕笑了一下,隨后說道,“巨艦,長戟,神獸【犼】,血海……聽起來有些熟悉呢?”
恩奇點了點頭,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,“嗯,熟悉——”
他動作一頓,忽然轉向面色難看的安可,喃喃道,“對,因為是歷史,所以熟悉,這是【忠武海戰】!”
“忠武海戰?”
安可眉頭皺起,【泣雪】已然出鞘。
就在這時,恩奇額頭上的裂口全然撐開,一只眼珠忽然從裂口中凸起,在安可難看的神色中,這只新出現的眼珠猛地睜開,看向了安可身后的某個方向——
恩奇的臉上浮現奇異的紅色紋路,隨后,三只眼睛同時看向大霧深處,嘴中囈語,“碎片在另一種結局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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